盾冬译文
现在也会放一些自己的渣文!
冬兵大本命!!

[未授翻]There was something about Steve Rogers 10

Chapter 10  Trying to Swim


Summary:

但是你像一块石头一样下沉,独自下沉,而且我能感觉到,黑夜中有火焰等在那里。


今天是史密森尼博物馆,美国队长展览的最后一天。冬兵感觉他像是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

这个展览,对他而言,像是世界上唯一一件合理的事。他可以在他能来的时候,从房顶的检修门溜进来,花几个小时看着墙上的脸,并且尝试记起来。

他已经把每一段视频资料的台词,和展览标示上的每一个词都记在了心里。冬兵张开嘴默念重复着台词,神情茫然地盯着Bucky Barnes的脸,那张脸和反射在保护罩那布满指纹脏污斑斑的玻璃上的他自己的那张脸是那么相像。

他被创造为九头蛇的武器,但是现在,没有了九头蛇,他一无所有。他什么都不是。只是一把无人瞄准的枪,迷失着,并且想要搞清楚他应该做什么。

冬兵可以在呆在博物馆的几个小时里找到一点平静,至少。他盯着Steven Rogers的脸,瘦瘦的,而且那么小,看起来那么脆弱,看着他转变成了强壮结实的美国队长。

他认识他。

他就是冬兵违抗了掌管人,并且叛逃了九头蛇的理由。

而现在,他正在寻找冬兵,他和那个叫Sam Wilson的人一起。他们从来都没有追得近到可以抓到冬兵。他太擅长这个了,尽管还有黑寡妇给他们提供她从线人那里得到的传言和小道消息。

此时此刻,他们追随着一条线索正在几个州外。一家报纸的头条报道了一个奇怪的、无名的、有一条金属手臂的流浪汉,把一个想要违背年轻女孩意愿,强迫她上自己车的男人痛揍了一顿,并且把半死不活的、不着寸缕的男人绑在了车顶上。

报纸上报道说他安静地陪着那个女孩一直等到她的父母前来接她,只是在他们转过身想要道谢的时候,他已经像个幽灵一样消失了。

冬兵其实并没有在那个城镇里搞出什么动静的意思。他希望可以在Rogers和Wilson到达之前,在那里保持低调,并呆上几晚。但是当他听见她哭泣的时候,他身体中的、某些他自己也不太明白的奇怪的保护欲本能被唤醒了。于是在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他已经穿过了停车场,把那个人的车门整个扯了下来。

距离上次冬兵帮助了什么人,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这感觉,奇怪的……感觉很好。在他打倒 了攻击者之后,女孩伸出手臂抱住他,把脸贴在他的脖子上哭泣,而他就那么让她抱着。他很久都没有被这样触碰过了。温柔地。自愿地。没有愤怒,也没有伤害的意图。

他在回以接触的时候非常的小心,他把他左边的手臂,那个金属怪物,垂在身侧,同时允许那只血肉的手小心地在女孩的背上上下抚摸着,他依稀记得这是一个表示安抚的动作。

她在父母到来之前,都一直握着他假肢的那只手,在她冷静了一些,可以说得出话之后,她用冬兵的手机给他们打了电话。她似乎并不在意那冰冷的、没有感觉的金属触觉,而他依旧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就算是他自己都无法忍受看到它。

冬兵低下头看着他的手,实验性地弯曲了手掌,看着银色的叶片掀起涟漪。他还记得她触碰时那轻微的压感,他还记得他希望她可以握住他的另一只手,这样他就能感受到那是何种温暖而柔软的感觉。

他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有握过别人的手了。

“对不起,先生,”一个温柔的声音插进了他的沉思。他像是被刺痛了一般,迅速把手收紧了口袋,并且从站在他旁边的女人身边抽身离开。她长着棕色的眼睛,和又长又直的金发,脸上耐心的微笑表明她预示到了他的惊讶。

“博物馆在几分钟后就要闭馆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移步向出口方向。”

冬兵用力地吞咽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他等她走开之后,最后地看了一眼他面前屏幕上的图像——Steve Rogers,和那个长着冬兵脸的人,肩并肩地站在一起笑着。他讨厌无论何时他看到那个人,都会有一种平和的感觉冲刷过他的全身。

他更讨厌他记不起究竟他就是Bucky Barnes,或只是他苍白的影子。

冬兵冲出了博物馆大楼没有回头,在夜晚的冷空气袭来的时候,他在发抖。目前来说,这是一个寒冷的秋天,预示着一个更加寒冷的冬天。这让找到合适的庇护所变得很难,而冬兵讨厌寒冷。那会让他记起黑暗狭小的空间,还有血管中的血液蠕变成冰时的绝望。

他的双脚自发自主地带他在街上走着,而他在想,是不是终于是时候向前走了。在九头蛇覆灭之后,他这几周里一直都从一个城市流窜到另一个城市。因为沉迷于史密森尼展览所提供的家的感觉和那一部分自我,他总是会回到华盛顿。但是展览只是因为对抗九头蛇入侵时的美国队长的英雄之举而存在,现在结束了,没有什么可以把他继续留在这里了。

他想到了纽约,还有他在从九头蛇手里自由了只有两周之后,去看过的那所破旧的、摇摇欲坠的公寓。

冬兵现在也还是不太明白是什么把他带回了那座破旧而空荡的房子。带他穿过布鲁克林小巷的是他的直觉。或者说是某种形式的肌肉记忆。他的身体去了想要去的地方,冬兵只是跟随着。

他走进了那栋楼破损不堪的门口,没有什么看起来不寻常的。只是一间早已过了居住年限的破旧公寓而已。

但是当他踏进第一步的时候,那感觉就像是被铁拳头一拳打在肚子上。他弯下身子,手臂叠起来抵着胃,把才喝下的那瓶从贩售机里偷来的甜到发腻的苏打水吐了个一干二净。他看着暗色的液体沉入尘土中,同时想要稳定住自己的呼吸。

对他来说,吃过东西之后呕吐并不是什么新奇事。他的身体还不怎么能消化固体食物,经过了七十年只吃液体和无味的蛋白质膏,现在对于他为了维持生命被迫吃下的东西,他的身体只能挣扎着努力适应。

但是这次与之前的情况都不相同。

他的脑中冲过无数图片和声音,但是他认不出来,冲击引起了剧烈的头痛,使得冬兵呕吐出来。他看见了相同的人,桥上的那个人,他从河里捞出来的那个人。

他的任务。

他的……朋友?

“这是我们生活的地方。”他低声说,用新的眼光环视周围破旧不堪的废墟。他能看到挤在角落的小小的摇摇欲坠的床,放他们脱掉的穿得又脏又旧的鞋的纸箱,和床边的那个小书桌,Steve会在上面画画写字。

他在这个家的空壳里过了夜,蜷缩在以前他的床曾经在的地方,拉紧厚重的皮夹克裹紧自己,像是它可以从这个世界里保护他。他第二天早上,因为脚步声和两个男人的说话争吵声惊醒,那个名字,“Bucky”,像是祈祷词一般从他们口中说出。

在Steve和Sam走进这座破旧的楼之前,他就跑掉了。

他回到了华盛顿,迫切地想要从史密森尼博物馆墙上,美国队长沉默着微笑着的脸上寻求答案。

冬兵在他的脚踏上草地的时候停下了,不是混凝土路面,他抬起头,意识到他的双脚把他带到了比他想得远的多的地方。他最近几个晚上呆的地方在相反方向,那是一个公园的小桥下。现在看起来像是郊区,他跟随着他的双脚,任由它们把他带向想去的地方,一步一步地,走过安静的街道。

在他左拐走到了一条熟悉而安宁的街上之后,他意识到了他在哪里,当他接近那所黑暗安静的房子的时候,他的心都快跳到了喉咙里。

这是Sam Wilson住的地方,也是每次Steve追寻无果,沮丧地回到华盛顿后暂住的地方。

他迟疑着,看向周围两边的房子。围墙足够高,可以阻止任何好管闲事的人,而且距离那个有他相关消息的地方,那两个人和这里隔着好几小时的车程。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这里。他不止一次跟踪那两个人来到这儿,只是想要观察他们,搞清楚他们是谁,要做什么。他们在房子里只是吃饭和睡觉,除此之外就是研究书面文件,毫无疑问的,全部都是关于冬日战士的。Sam Wilson不在九头蛇的雷达上,所以他们没有理由或能力来这里搜查。

就现在来说,这里是安全的。

他仔细地检查了警报系统,然后把门撬开溜进去,在身后把门锁上。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厨房,在搜寻了几分钟之后,他找到了一罐番茄汤。冬兵现在已经可以消化一些固体食物了,但是最好还是不要冒险,而且找到了一罐番茄汤,而柜子里有整整一柜的番茄汤,被发现少了一罐的风险很低。

如果可以的话,冬兵不想让Steve Rogers知道他来过这里。那种感觉太像是他想要留下联络线索,允许他意识到冬兵已经来到了他的家门口。他还没有准备好。

至少现在还不行。

他依旧需要时间来梳理那些让他感觉陌生而恐惧的回忆,也依旧需要时间来理解他看着Steve时那古怪的感受。

他对冬兵说出的每一个字中所蕴含着的那种家的感觉和归属感。

他在打开罐头放在嘴边的时候一直都在发抖,想都没想就喝下了冷的汤。他不知道怎么用微波炉或是炉灶,而且在他坐在餐桌旁,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因为疲惫而不稳的时候,这种讽刺感也没有消失。

“你会制造炸弹,可以在几分钟内把最复杂的武器拆开再装回去,但是却连一碗汤都不会煮。”他对自己说出声来,对自己那疲惫而沙哑的声音还是不太习惯。但是,用英语说话的感觉还是很好。而且,这几天里当他说话的时候,用得都是英语。这对他而言很自然,说俄语的时候却没有这个感觉。俄语是冬兵会说并且明白的许多种语言之一,但是,英语才是他真正的语言。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确定。

这也是另一次那种奇怪的、无法言说的确信,给冬兵留下了更多的疑问而不是答案。

他喝完了汤,把罐子放在餐桌上,在明天早上离开的时候一起带出去。他站起来,无声地走进另一个房间里。看起来像是客厅,里边有一张沙发,一台电视,和一个茶几,收拾得十分整齐,像是有一段时间没有用过了。在沙发的一头放着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毯子和一个枕头。冬兵想也许Steve就睡在那里。

他心中怀着巨大的恐惧和忧虑慢慢靠近沙发,小心地坐在了舒适的毛绒坐垫上,他迟疑着,随后还是放任自己向后靠了上去。

感觉很舒服。

比他过去的几周里睡的石头,土地和混凝土地面都要舒服。比冷冻仓要舒适上无限倍。

冬兵还并不适应这样经常睡觉。他在有任务的时候,可以接连几天不睡觉,因为他别无选择。但是现在像是他的身体意识到了他被允许可以睡,所以越来越频繁地向他发出了需要休息的要求。

也许是在从低温中解冻后的后遗症,或是那台用来电击洗脑他的机器在他身上留下的效能终于消失了。

无论是什么原因,冬兵都不打算吹毛求疵。虽然在逃命的时候,睡眠十分不方便而且非常危险,但是他还是不能否认,频繁的休息让他在每一天中,都感觉更有活力。

更像一个人,而不像机器。

即使他的休憩经常会被爬进他脑中的黑影扰乱,一个带着眼镜长得像猪的男人,笑着和他说,他会成为他的杰作。

冬兵踢掉了他的鞋,比起想让自己舒服一些,他更怕他会在米白色的沙发表面上留下污迹。他慢慢地侧身躺下,像是怕枕头着火一样,依旧心怀恐惧地枕了上去。

枕头闻起来隐约有肉桂和香皂的味道,还有一些冬兵不太能认出的气味。

胸膛里传来一阵痛苦的震痛,他认出了,那个气味像是Steve。

他小心地转过头,把脸埋进柔软的垫子里,深深地吸了口气,让那散发着松木气息的古龙水和洗发水的味道冲刷过他的全身。在他和Steve之间短暂但残酷的战斗中,他们近身战斗,他记住了他的味道。在那时候,那只是一个记录在他脑海中的另一个细节,但是现在,这却有了意义。

冬兵把毯子从枕头下边拉出来,在轻微的摩擦声中,把自己裹进了这柔软的织物里,他把毯子掖好,让它把他和枕头完全罩起来。毯子闻起来也像是Steve。他嗅闻着这个味道,衡量着自己心中因为这个气味带来的安抚镇静作用而引发的罪恶快感。

他心中的一部分知道这不仅愚蠢而且可笑。他不需要Steve,或是他的保护,再或是对前者的期盼。Steve会想让他再次成为Bucky Barnes,而冬兵还没有准备好。

不过他还是没有给自己寻找到足以让他把脸从枕头上移开,或是把毯子打开扔下的烦恼。所以他只是呆在那,把自己包裹在Steve的气味里,在一个只要他有勇气问,就可以成为他的家的房子里,他睡着了。

那一晚没有噩梦,第二天在他被饿醒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了天空中。

似乎是冬兵吃得越多,他的身体对于食物的需求就越大,而照顾他自己也是不方便的一方面。他没有钱来真的给自己买点什么吃,他也不愿意冒着他的脸上九点早间新闻的危险去偷东西,而华盛顿的垃圾箱里能找到的食物也就只有那么一点,所以即使有慈善施粥处的帮助也依旧不方便。

他又喝了一罐汤,这次他尝试了一下大米鸡块汤,喝完后把粥罐放在了昨天的空罐旁边。他恼怒地发现在这全程中,他都把毯子裹在了身上。

冬兵让毯子掉了下去,他盯着地上的毯子盯了好几秒,然后他把它捡起来,叠好了搭在椅背上,确保毯子不会耷拉在汤罐旁边被弄脏。

他告诉自己说他应该走了,在Steve和Sam回来的风险变得太高之前。

他把身上的脏衣服在浴室地板上堆成一堆,然后把热水开到近乎滚烫,同时他提醒自己,武器从来不需要这些奢侈的感受。

冬兵忽略掉了脑中说教的声音,那个声音听起来总是令人痛苦地很像Alexander Pierce。他站在喷洒而出的热水下,在热度席卷他身体的时候发起抖来。这感觉太美妙了,尤其是水洒在他酸痛淤青的肌肉,和他永远都在疼痛的肉体和金属手臂相接处的时候。

他看到冲刷过他皮肤的水里满是暗色污垢,他因为恶心皱起了脸,知道自己已经有很久都没有好好洗过澡了。他肯定他看起来肯定跟自己感觉的一样恶心。但是,他有一种尽可能避免看到自己反射和倒影的倾向。透过玻璃看向他的,总感觉是一个陌生人,因为他满手的鲜血批评他,也因为他总是逃离那个真正想要他的人而评判它。

冬兵仰起头,让热水打在他的脸上,在热度冲刷他皮肤的时候,他紧紧地闭着眼睛。他回忆中有的只有冰在他血管中逐渐结晶,他珍惜着此刻的感觉。

他用跟枕头味道一样的洗发水搓揉着头发,一遍又一遍地清洗着身体,直到流下的水重新变得透明。在他终于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干净了,而水也开始变冷的时候,他把水关掉,走出来踩在了毛绒地毯上。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趾陷入柔软的纤维里,这是另一种冬兵不明白的奇怪奢侈感,但是他喜欢他脚下此刻的感觉。

在洗的这么干净之后,再把脏衣服穿回身上这个想法似乎有点太讨厌了,于是他光着身子,穿过寒冷的走廊,走进了肯定是属于Sam Wilson的卧室里。他环视了一下整齐摆列着的家具,桌子上和墙上都装饰着照片和海报。

他从衣橱最下面的抽屉里偷了一条干净的牛仔裤和一件白色的T恤,希望它们既然已经被放在了这么下面,那么丢失了也不会轻易被发现。他又从上面抽屉的最里面拿了一双干净的袜子和一条平角短裤。勉为其难地,他允许自己打开了衣柜,从里面拿了一件厚厚的拉链连帽衫。他明白比低调躲避搜查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一件足以保暖的外衣。衣服左胸上印着一个小小的标志,写着“退伍军人事务处”,他打量了一下,然后把衣服穿上了。

这些衣服闻起来像是Sam Wilson,而不是Steve。但是冬兵也没有说再去换。寻找着他的这个深色皮肤的人,他和Steve一样努力,即使他与Bucky Barnes并没有私人接触。他的味道冬兵不讨厌。

他回到浴室,把脏衣服捆成一捆,并把它们放在了餐桌上越积越高的垃圾里。他再一次把摊子拿起来,回到了客厅里。

他应该走了,现在就走,真的。

他在这里呆得够长了,他在这些不必要的奢侈体验上每浪费一小时,都会使房子的真正主人回来的风险变得更高。

但是沙发非常软,而且透过推拉玻璃门照在垫子上的阳光那么温暖,而且……这一切对于疲惫的士兵而言,诱惑力那么大。

他任由自己被拉下去,把脸埋在枕头里,然后闭上了眼。他向空房间许诺,他只是稍微歇一下打个盹,然后他就走。

他是突然之间,被门关上的声音惊醒的。他飞快地从沙发上蹦起来,差点打翻了茶几。他把脚塞进靴子里,一把把鞋带扯紧,让它们至少在逃跑的时候能一直在他脚上。

这真是太愚蠢了。他让自己睡着了,真是太太太太愚蠢了。看到已经变暗的红色天空让他明白了他几乎睡了一整天,现在马上就到夜晚了。

粗心的,懒惰的错误。

他能听见两个人发现了冬兵留在餐桌上的空汤罐和那一摞又旧又破的衣服,而且有一声枪械上膛时发出的轻微金属叩击声。

他们知道他在这里了,或者说,他们知道他曾来过这里了。在他的手摸到毯子那柔软的棉布质地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现在那条毯子还像是一条蛇一样,缠绕住他的脚踝,想要把他缠在原地。

他在思考之前就先把毯子夹在了胳膊下面,然后他两步跨过房间,把玻璃门撬开,在Steve进入房间的同时溜了出去。当他爬围墙的时候,他停下了,抓住机会回头看了一眼他闯入的那栋房子。Steve就站在门口,伸出手挡住后边拿着枪的那个男人,他身后的那个人是Sam Wilson。

有那么一瞬间,简短而可怕的一瞬间,冬兵对上了Steve的视线。然后他翻下围墙,穿过后院,逃命一样地逃跑了。

他在又回到市区之前都没有减速,他感觉到有汗水滴下来,划下他的脊柱,曾经干净的T恤现在黏黏的粘在他的皮肤上。

他每跑一步都喘着气低声骂人,冬兵抓紧毯子把它紧紧抱在胸前,他沿着街道走回他前几晚睡觉的公园里。他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被抓住了,他的心脏重重地撞击在他的肋骨上。

他们知道那是他。他们知道他闯了进来,吃了他们的食物,还偷了Sam的衣服。他们会不会生他的气?会不会准备惩罚他,或者让他赔偿他拿走的东西?

他停下来,专注精力回忆着Steve的脸,随着图像慢慢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他的胃也随之翻江倒海。

他的表情并不是生气,或是伤心,甚至都没有不开心。如果要说的话,Steve看起来……似乎很高兴见到他,虽然他知道他们回来了,冬兵就不想在留在那里了。

想要呕吐的感觉在喉咙里愈演愈烈,但是冬兵忍了下来,强迫他的身体再一次向前走。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吃到下顿饭,他承担不起失去宝贵的卡路里。

在他终于回到了在前一周他称之为“家”的公园里的时候,他发现另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已经占领了小桥下他用来睡觉的地方。

像是浑身的力量都被抽干了,没有力气来争取他的隐私,又不愿意再去寻找一处落脚点,他吝啬地坐在了桥底的另一端,然后把他偷来的毯子裹在了自己身上。

在柔软的棉花接触到他脸上的那一瞬间,陌生人抢夺了他桥底地盘的愤怒渐渐消失了,戳着他后背的石头也感觉像是鹅卵石一样平滑。Steve的味道再一次充满了他的感官,于是冬兵闭上了眼,想着,只是想了一下下,是不是这就是有了叫做家的感觉。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盯着面前白色的天花板,属于Steve的味道和温暖依旧环绕着他。Bucky向旁边看过去,并在看到他的时候微笑起来。他的脸贴在Bucky的肩膀上,一条手臂压在他的胸前,睡得人事不省。在Bucky动作着翻身侧躺着面对他的时候,他也动了动,Bucky拉着Steve的双臂,让他完全搂抱住自己。

他能看出Steve挣扎着想要醒过来,然后在金发男人努力睁开一只昏昏欲睡的眼睛的时候吃吃地笑起来。他伸出自己的双臂,搂抱住金发人的肩膀,拉过他的头,让他贴在自己的胸膛上。

“怎么了,Buck?”Steve含糊地说,Bucky轻轻地摇了摇头,把他的双唇贴在了Steve额头上皱起的纹路上。

“没事,Steve,只是快乐的回忆。”他低声说,用手指轻轻梳理着另一个人的头发,“继续睡吧。”

Steve不需要他再劝第二句,情愿地对他头皮上舒服的按摩投了降,而Bucky能从自己的双唇上感觉出,他眉间额头的纹路平缓了下去。

他淡淡地微笑着,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让幸福回忆所引起的满足感冲刷过自己身体。

“那是我第一次真的感觉到,也许,只是也许,我也有机会可以找到家。”他对搂抱在自己胸膛上的,已经睡着了的人说,呼吸着他身上熟悉而又能安慰他的味道。

那条毯子他只得到了一个月,然后九头蛇搜查了一栋他用来落脚的大楼,他被迫只能把那条毯子留在那里。那种感觉,像是丢失了自己的一部分。而这也是他终于离开了华盛顿,来到了纽约的原因。他离开的时候,确保自己留下了假线索给Sam和Steve去继续追查。

Bucky呼出了一口气,伸出手拉起毯子盖住了Steve的肩膀,把自己的手臂再一次贴在了他的脖子上。Steve对此的反应只有又用脸在Bucky的胸口蹭了蹭,搂住Bucky腰的手臂紧了紧,把他更紧的抱住。

他笑了笑,在他的太阳穴上又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吻,让自己的双唇逗留在那一块柔软的皮肤上。

Steve Rogers的身上,总有些特质,让Bucky觉得像是家,即使他自己还不知道。

“好好睡吧,你这个白痴。”他贴着Steve的太阳穴,幸福地呢喃道,感觉到Steve在他怀抱里动了动的时候他又微笑了起来。

“你也是,混蛋。”

也许Bucky在黑暗的道路上拐错了很多次,也不只一两次地迷了路,但是,重要的是,他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Steve在的地方,就是Bucky归属的地方。只是他花了一点时间来记起来而已。

“我爱你,Stevie。”

这几个字说出来的很容易,而Bucky在说的时候微笑了起来,享受着在他把话说出来的时候,那种冲刷过他全身的幸福满足感。

Steve微微向后,抬起头来看着Bucky。Bucky注意到,他的金发是一团凌乱,脸也因为睡了一夜而在床上压出了印子。他任由自己被拉入一个亲吻,一个温柔而轻缓的亲吻,同时金发人的手指轻轻梳理着他棕色的头发。

“我也爱你,Buck。”

在他终于陷入了无梦的睡眠之时,这几个字依旧回响在他的耳旁。


评论(6)
热度(120)

© Like fish in the sea | Powered by LOFTER